下午，友人拿了一小袋“轩辕号”茶样过来试泡。
这款茶在7月份曾被炒到最高位110万元/件，目前最新价格是98万元/件。而在2017年刚面市时，一件“轩辕号”叫价不过3万元。区区三年时间，身价“暴涨”30多倍，全无道理可讲。
一袋茶样50克，按整件的身价折算，价值3250元。分出7克冲泡，折合455元/泡，而三年前这泡茶仅值14元。
于是问题来了：14元一泡的茶，与455元一泡的茶，差距究竟在哪里？
答案是没有差距。
茶样袋上面的日期是2017年9月，还保持着原封的样子。里面的内容物，显然也不曾与外界发生任何物质与能量交换。价格即使抬高了30多倍，并不能表明这些内容物发生了何等惊天动地的能量转换。
撕开封口，倾出里面的茶样，也不过是平淡无奇的一堆树叶。茶还是那泡茶，只是品饮者的心境已被人为赋予的价格给扰动了——如果没有人告诉你这是上百万一件的“轩辕号”，它依然只是十几元一泡的普洱茶滋味，口感不可能凭空提升30倍。由价格差异导向的口感差异，仅仅是一种幻觉而已。可笑，可叹。
如果将普洱茶的价格炒作看作一组函数模型y=f（x）：“轩辕号”的最新报价y是因变量，涨跌额度x就是自变量，对x施加对应法则的f即操盘的平台。正是f决定了这组函数关系是否成立。当f（x）趋向于正无穷大（价格无限上涨），y也趋向于无穷大，函数图像呈现的是一条直线状态（无极限），这种关系在任何实体市场都不可能存在。
抛开价格因素，茶饼本身的重量、体积是不变量。我们在一个封闭的空间，喝了一泡三年前仅值14元的生茶，与炒作圈上百万元一件的“轩辕号”并未发生任何关联。这袋理论上价值3250元的茶样，其实也毫无变现的可能性。虽然它与“轩辕号”茶饼的成分并无二致，但因其不具备以整件为单位的流通性，也就与当前的叫价无关，它的真正价值仍停留在初始状态——仅限于品饮。
看看电商平台上，单饼的“轩辕号”为何零成交，就能瞬间明白这种价值幻觉是何等的荒唐。
正是茶样与拆零的散饼，暴露了金融茶最致命的软肋。无论声称内含多少“老班章”，拼配技术多么高超，这些因素在成本中都可以忽略不计——就算是“老班章”纯料古树单株，一饼茶的成本也是有限度的。既然盯着炒作领域说事，茶品本身的品饮价值就显得异常苍白了。所有在零售渠道没有交易的茶品，最终归宿就是藏家们（接盘侠）的库房。
绕开成本去讲炒作价值、升值空间，“f”神通广大。《金刚经》有云，“一切有为法，如梦幻泡影，如露亦如电，应作如是观。”
只是喝了一泡茶。以品饮的态度，细细审视壶中这平淡无奇的树叶，可以远离一切是非纷扰。
不知何方神圣，够胆以“人文初祖”的名号定义一款炒疯了的生茶，这算不算一种亵渎？
文：老茶鬼（茶界独立评论员）2020.8.31